7月27日,少林寺管理处通报住持释永信因涉嫌挪用侵占寺院资产、违反佛教戒律等问题接受调查,中国佛教协会次日便宣布注销其戒牒。短短三天后,释永信的弟弟,曾以"释永胜"法号示人、持有少林欢喜地公司35%股权的刘应彪,手机始终处于"多次呼叫转移"状态,少林书画院工作人员证实"已联系不上"。这场佛门风波背后,是一个家族如何将千年古刹打造成商业帝国,又在权力崩塌时陷入鸡飞狗跳的混乱图景。
袈裟下面的股权图谱
1981年,16岁的刘应成(释永信俗名)在父母影响下踏入少林寺时,恐怕不会想到四十四年后,自己会成为中国最具商业头脑的僧人。更具戏剧性的是,他那位五六岁时来寺探望、因痴迷武术留下的弟弟刘应彪,不仅以"释永胜"之名成为少林书画院副院长,更在少林寺的商业版图中占据关键位置——作为少林欢喜地(登封)有限公司创始股东,持股比例高达35%直至2022年退出。这家2008年上线淘宝店的企业,最初仅售卖佛珠等佛教用品,2015年转型为"文化生活品牌"后,年销售额从百万元跃升至2020年的2300万元。
值得玩味的是,据2015年《南方都市报》援引知情人爆料,该公司实际为少林寺所有,股权由"与经营方无涉的自然人代持",而刘应彪正是这一安排的核心执行者。这种架构设计与河南少林无形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如出一辙。2017年调查显示,释永信曾代持该公司80%股份,持股者需签署承诺书,声明对股份"没有所有权、处置权和收益权"。宗教场所与商业资本的纠缠在2022年达到新高度。当年4月,河南铁嵩数字科技有限公司以4.52亿元竞得郑州地块,其股权穿透后直指释永信控制的少林无形资管。彼时释永信通过该平台实际控制18家企业,形成涵盖文创、地产、武术培训的庞大商业网络。而刘应彪除了持股少林欢喜地,还担任国际少林功夫研究会会长、少林慈善福利基金会秘书长等职,其跨界身份恰如少林寺商业化的缩影,左手念珠,右手算盘。
代持游戏与信任危机
2015年的"塌房风波"成为这场家族生意的重要转折点。当年7月,署名"释正义"的网帖举报释永信拥有双户口、侵占资产等七大问题,虽经2017年调查部分澄清,但直接导致刘应彪将少林欢喜地股权转给尼僧释延洁。
耐人寻味的是,知情人透露释延洁仅是"代持","没有任何股权权益",这意味着控制权仍留在释永信派系手中。这种"障眼法"在佛教界并非孤例。历史上,寺院经济虽有传统,但多以"寺产"形式存在,而非现代公司股权。释永信兄弟的创新在于,将宗教无形资产转化为可量化的股权资产,又通过代持机制规避"僧人经商"的戒律约束。刘应彪曾在采访中坦言"作为释永信的弟弟,压力很大,做事处处都比别人小心",这种小心翼翼恰恰暴露了角色的尴尬,既是僧人又是股东,既需清净修行又要参与商业博弈。更具争议的是刘应彪的"书法经济"。传闻其单字售价高达7000美金,这与其"练了二十多年书法"的履历形成奇妙呼应。书法作为文化商品本无可厚非,但当创作者身兼少林慈善福利基金会秘书长等职时,交易的性质便变得模糊,是对艺术的认可,还是对宗教身份的买单?尤其在少林寺2020年文创销售额达2300万元的背景下,这种"文化变现"难免让人质疑是否存在利益输送。
失联背后的制度拷问
释永信被捕三天后刘应彪的失联,将这场争议推向新的高潮。
7月30日,第一财经记者多次拨打其电话均遭转移,少林书画院的回应仅限于"联系不上,具体情况不清楚"。这种沉默让人联想到2015年风波时的情景——当时释永信三次通过媒体表态"经得起考验",最终靠官方调查平息争议。但此次不同,举报内容已被部分证实,中国佛教协会更直接谴责其"严重败坏佛教界声誉"。
公众的猜疑并非空穴来风。从2015年被质疑"转移资产",到2022年释永信从多家公司退股,再到如今刘应彪失联,时间线勾勒出清晰的规避轨迹。更值得警惕的是,少林寺作为国家级文保单位,其门票收入、香火钱等本应纳入公益管理,却通过"代持"等方式流入私人控制的公司体系。这种操作模糊了寺产与私产的界限,也让"少林IP"的归属成为法律难题。
回望释永信掌舵的三十余年,少林寺从"穷少林"蜕变为年入数千万元的商业帝国,争议始终如影随形。支持者视其为传统文化的创新传播者,批评者则痛斥其将佛门清净地变为名利场。如今随着核心人物落马、关键关联人失联,这场商业化实验的代价逐渐显现。或许正如《人民日报》在2015年评论所言:"调查需要方法科学、信息透明、立场公正",唯有彻底厘清产权关系、重建监督机制,才能让少林寺回归其作为宗教场所与文化载体的本质。当晨钟再次响起时,人们期待的不仅是对个体的追责,更是对宗教场所商业化边界的重新定义,在信仰与资本之间,终究需要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火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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